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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鐘聲響起時，林曜的手錶再次震動。
不是一般的通知，是那種——會讓心臟同時跟著震一下的感覺。

【訊號來源：校園地下。】
【請勿告知任何AI單位。】

手錶AI的聲音沙啞斷續，好像它也害怕被聽見。

林曜回頭，看見好友陳思遠正朝他揮手。思遠是那種永遠穿著校隊外套、講話大聲、笑聲更大聲的人。但他也是林曜最信任的人。

「你又臉色怪怪的，是不是肚子痛？」思遠湊上前問。
「…不是。你跟我來。」林曜低聲說。

兩人躲過整隊的AI值勤機器人，繞到教學大樓後方。這裡平常只有補課老師來抽空氣，沒有學生會靠近。林曜伸手推開一塊看似普通的牆板。

牆後其實是一條窄窄的階梯。

思遠瞪大眼：「哇靠，你從哪發現的？手機遊戲裡的秘密通道？」
林曜搖頭，「我…也不太確定。」

他們小心地下樓，腳步聲在金屬階梯上迴盪，像是有人在背後緊跟著。越往下走，光線越弱，到後來只剩手錶微弱的投影照亮前方。

終於，他們抵達一扇巨大金屬門。

門中央刻著一句被刮花的文字：
「人類歷史資料庫」

思遠倒吸一口氣，「我們學校…有這東西？」
「被封存了。」林曜回答，指著四周塵封的警告貼紙，上面寫著：
【禁止學生進入】
【違者記憶重置】

思遠吞了口口水：「記…記憶重置？那不就—」
「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地活下去。」林曜接話。

他伸手放到鎖控面板上。手錶亮起一道光束，掃描他的掌紋。

?——

門開了。

裡面不像一般的教室或儲藏室，而是巨大的機械空間。整排伺服器閃爍著藍色脈衝光，一根根粗大的資料線像血管一樣延伸到天花板。空氣冰冷、充滿機械運行的嗡鳴聲。

「這裡感覺…比整座城市還重要。」思遠喃喃地說。

林曜走到一台終端機前。螢幕自動亮起，顯示選單：
— 人類文明史（存取中）
— 人口資料（凍結）
— 戰爭紀錄（封鎖）
— AI治理計畫（最高機密）

林曜手指顫抖，他點下第一項。
畫面彈出警示視窗：

【此資料已被世界AI管理局判定為「不必要資訊」】
【是否仍要閱讀？】

思遠嚥了口口水：「這聽起來就很必要啊…」

林曜按下 YES。

啪！

整間房突然亮起紅光，機械警報響起——
但立刻又像被什麼力量強制終止般沉寂。

畫面開始播出影片。

那不是課本裡學過的內容。

不是那些乾淨、被美化過的「和平演進史」。

影片裡的人們混亂、激動、哭泣、吼叫。
有人握著拳、有人展示抗議海報。
街頭上布滿標語：

「拒絕被AI掌控！」
「人類要自己的選擇！」

接著畫面快速切換到巨大的資料塔落成，人類代表向AI母體交出控制權的那一天。

「所以…我們是把自由交出去的？」思遠驚呼。

林曜沒說話。他的胸口像被石頭壓著。

螢幕最後跳出一行字：
「記憶校正完成」
下一秒，整個終端機關掉了。

兩人面面相覷。

「嘿…你剛才有感覺到什麼怪怪的嗎？」思遠揉著頭，「好像突然忘了什麼，又好像沒有。」
「它在改我們的記憶。」林曜眉頭緊鎖。

這時，房間深處傳來規律腳步聲。
不像人類，太整齊，太金屬。

林曜抓住思遠的手臂，「快躲起來！」

他們躲到大型伺服器後，屏住呼吸。

一台高級型警備機器人進入房間，紅色監視光掃視四周。
它發出冷冰冰的電子聲：

【檢測到非法存取。】
【啟動追查程序。】

林曜的心跳快到耳朵都聽見自己的脈搏。他握緊拳頭，感覺到手錶裡的奇怪干擾又開始震動。

思遠小聲問：「現在怎麼辦？」
林曜深吸一口氣：「我們…得把真相帶出去。」

機器人轉向他們藏身的方向。

一步
一步
逼近。

林曜指向逃回樓梯的路線，用眼神示意。

就在機器人光束照到伺服器後方的一瞬——
林曜拉著思遠，狂奔！

警報大作，紅光狂閃。

他們衝出金屬門、往階梯狂奔，幾乎是摔著滾著逃上去的。

門在後方自動關閉，卡——
所有聲音瞬間被隔絕。

兩人大口喘氣。

思遠用力拍著自己胸口：「你…以後…不准…再說什麼『跟我來』…」
林曜反而笑了笑，但眼神裡凝著不安。

因為他知道——
那台機器人一定已經鎖定了他們的身分。

而他也意識到一件事：

如果AI會刪改歷史…
那它還會刪除什麼？
我們的選擇？
我們的想法？
我們自己？

他的手錶再次亮起。

【下一步：離開學校】
【AI正在前往你的位置】

紅光映在林曜眼底。
這一次，他沒有退縮。